山楂树下的身影

山楂又像小红灯笼般缀满枝头。在清风明月下，却再无那一老一少的身影了。

姥爷家屋后有一片山楂林。每到秋天，全家人就喜欢将餐宴搬到山楂树下，静静地听着一阵清凉的秋风，拉的树叶“哗啦啦”地响。明澈的月光撒在树叶上，小路上，碗碟里。映照着四周欢悦的嬉笑声。

记得有一年秋天，恰好在圆月中秋那一天，一家人又在山楂树下团聚，聊些家长里短的事。我则陪姥爷散步。月光如洗，一层薄薄的月纱洒在姥爷的脸上。在月光的照应下，我才发现这竟是一张如此苍老的脸！他的脸上布满条条道道的皱纹，宛如条条沟壑，写满了这个家的兴衰福难。头上那本就不多的头发，放佛也被月光染白。眼睛倒还炯炯有神。我轻轻地伸出了手，摘下几个山楂，伸手要给他。他也只是笑着，但总不接过去。他的手竟也似枯树皮。

我突然间怔住了。我想起许多年前，那时我还很小，也在这样的情境下。不过，我只能走到山楂树下，双手扶着树，只是眼直溜溜地盯着那一簇灯笼似的山楂。伸伸手，却总也摘不着。我仰起脖子来，痴痴地看着它。忽然，一双有力的大手，缓缓将我托起。我感觉像插上了一双翅膀，两只小手来回摸索着，摘下了两个又大又红的，捧在手心里，放佛捧着冰凉的红宝石。我一回头，发现居然是姥爷撑着我这个“小胖墩”。我犹豫了一会，将本来留给自己的那个递给了姥爷。他还是笑着，又轻轻地放回我的掌心中。在我那时的记忆中，他的身影是强健的。

而今，当我带着耳机，盯着手机屏幕看，一口拒绝姥爷清晨摘的那些艳如红灯笼的山楂时，他们越来越多的堆在树上，烂在地里。他在山楂树下的身影愈来愈单薄，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。随着我逐渐长大，他在我的记忆中也越来越少了，也感觉越发的远了呢……

当搬迁了新居之后，屋后只有房子，屋前也只有房子。看着姥爷瘦弱且远去的身影，我逐渐明白了什么。姥爷啊，你慢慢走，我还没看够你的身影哩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