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事悠悠

“人不长大多好，就可以用铁钩滚月亮，就可以蹲在地上弹星星。”

——题记

夜阑人静，月光清凉如水，树影婆娑如梦，思绪缓缓地流动，母亲的声音回响在屋中，带我回到那个令人憧憬的母亲的少女时代。

记忆中的母亲，总是很端庄，待人接物落落大方，举手投足皆是优雅，似乎世间没什么能令她慌张的事。可谁又能想到，少年时的她，竟是那般活泼的样子。

我站在门前，看到不过五六岁的母亲与小伙伴在玩捉迷藏，几个小伙伴凑到一块私语一阵，又笑着散开。母亲在想着要藏哪里时，突然灵机一动：藏在房间里的窗帘后，还用手指拉开一条小缝隙，偷偷地向外张望着，母亲在为自己的聪明感到沾沾自喜的时候，并没有意识到窗帘被自己扭来扭去，小伙伴看到窗帘摇来摇去，当即断定那里面有人。小伙伴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帘前，猛地拉开。却不料，年代已久的窗帘已经变得“弱不禁风”，竟被拽了下来，刚巧落到了母亲身上，白色蕾丝边拖拽到地上，小伙伴们听到动静围了过来，一个女孩惊讶地指着母亲说：“你好像个新娘子啊！”只见母亲满脸绯红，羞答答地低垂着头微笑，好像一朵出水的芙蓉，沐雨的桃花。

画面一转，我看到八岁的母亲轻盈地跳上朋友自行车的后座，一边谈天说地，一边故意扭着身子不让自行车保持平衡，脸上尽是肆意的笑。忽然，车子一歪，沿着一个斜坡俯冲下去，捏闸，闸已失灵；跳车，车速太快；呼喊，已经无济于事。车子欢快无拘的，畅通无阻的，肆无忌惮的，不偏不倚的冲入坡下那户人家的门里，掀翻了饭桌，劈里啪啦，叮呤哐啷，一阵“兵荒马乱”后，这才停住。正是盛夏，那家人没有关门，只留个帘子挂着。饭菜撒了一地，自行车倒在其中，已经不成样子。年少的母亲和小伙伴慌忙爬起来，不知该如何是好，只会傻傻地站在原地道歉，没想到那家主人温和地一笑，不仅没有怪罪他们，反而送予他们一些小点心：“小孩子嘛，不是什么大错。”走出门，两人对视一眼，看到对方一身狼狈，倏地笑了起来，又嘻嘻哈哈地跑远了。

母亲小学五年级时，还闹了一个大笑话。一天，母亲穿着一件崭新的“灯芯绒”裤子，高高兴兴地去上学了。到了教室，母亲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扭来扭去，也许是穿新裤子太兴奋了，母亲没有注意到椅子上凸起的小钉子。当母亲发现时为时已晚，钉子早已将裤子上屁股的位置钩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。母亲原本是想默不作声挨到放学的，却不想，上课时，老师让母亲到黑板上去演算一道数学题。母亲不想让同学和老师发现这个“秘密”，可是只要上去，就一定会穿帮，怎么办呢？母亲急中生智，先捂着屁股上的小洞，以“神速”冲到黑板前，然后迅速转过身，背对黑板，右手伸到旁边拿粉笔，身体向着同学，头扭着看黑板，艰难地写字，同学们被母亲的姿态逗乐了。老师以为母亲不严肃，严厉地说：“正经点，站好！”母亲是哑巴吃黄连——有苦说不出。母亲又像那热锅上的蚂蚁——急得团团转，但是老师的话又不能不听。无奈，母亲又怕捂着屁股太显眼，所以就一会儿捂着，一会儿放开，再捂着，再放开——在那样尴尬的场面下，母亲的脸似那成熟的红苹果。

这样的事还有很多，比如扔沙包，砸了人家的玻璃；帮别人做作业，被老师罚打扫卫生；坐错公交车，找不着方向等等，好多好笑好玩的事。

逐渐长大的我总爱缠着母亲问些她小时候的事情。往事悠悠然，母亲也愿意与我分享她的过去。然而每次给我讲完这些事的事情，她总会把那兴奋的光芒默淡下去，母亲便轻叹一声：“人啊，不长大多好。”说这话时，那妇人眉宇间流露对往事的无限怀恋。

是啊！人要是不长大多好呀！